依然小鬼

【叶喻】总有刁民要抢妃(质子番外-下)

预警:本文为《质子》番外下。



“M国的这个战法,风格和早期的孙翔接近,喜欢卖弄操作,可以视为团队赛的短板。但是他们的指挥,就是这个狂战士,手速很快,又与神枪手配合默契,不得不防。”

“其实与A国比赛暴露出的问题,就是我们之前不够相互了解和信任。比如黄少天习惯于游走在正面战场之外,没有喻队做调节,当他出现时,其他人往往不能理解他是想要出击还是躲避。”

“所以接下来的时间,各位需要着重练习的,就是对彼此足够的熟悉,以及,增加交流。”

对话发生在A国对战之后的次日上午,国家队成员各抒己见,做最后总结的是喻文州。叶修坐在会议室一端的高背椅上,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。

穿越以来,喻文州进入状态迅速。他年少便上了战场,需要面对的敌手何止百千,六路兵马都是常事,变数诸多。相较之下,荣耀比赛中已给出地图,且队员各有所长,对方六人根本不足为惧。他肯钻研,其他人对他极其信服,调兵遣将不在话下,融入角色堪称天衣无缝。叶修在旁努力扮演成竹在胸的万能领队,日积月累的惶恐宛若蚁穴,缓慢蚕食他自认坚不可摧的心防。

这是他许久未见的喻文州,乱军阵中举重若轻,身处逆境仍不卑不亢,即使手中只有一张地图,也迸发出长风破浪的气势来,丝毫不同于在后宫中忍辱负重的辛苦形象。叶修几乎要被他眸中盛放的光芒灼伤,又情不自禁意图接近。他想,他当初喜欢的,难道不就是这样指点江山、挥斥方遒的天之骄子吗?不就是像现在这样,大敌当前虚怀若谷,轻描淡写鼓励两句,就足以让民心安定、军心振奋的蓝雨太子吗?

可他抹杀了那片光亮,利用妃子的称号去折辱他,或许也是为了掩盖内心炙热的渴望。喻文州前日的质问犹在耳旁,他以爱为名将他独占,并用不平等的地位迫使他依赖自己。他自以为的付出和关注,又与施舍何异。即使最初还有几分眷恋,但经年已过,任他这般消磨,恐怕早已灰飞烟灭。

察觉到其他人凝滞的视线,叶修方从思虑中脱身,知道他们只是礼节性等他下命令,自嘲一笑,挥手道:“讨论得不错,看起来没我什么用武之地,各自努力吧,我出去走走。”

房门在他身后关闭,室内喻文州已开始分配任务,连眼尾都没扫他一个。叶修长舒一口气,更难解心头郁结。若他属意鸿鹄之志,或许放手,才是他心之所向。

 


叶修这一散步,就散得没了踪影。午饭再次缺席,下午训练也翘掉,虽说队员没立场干涉领队的出勤,形式上抱怨几句还是要有的。喻文州整个下午心神不宁,中场休息时还要接受黄少天的狂轰滥炸。

“老叶搞什么啊,每天饭吃一点点,还总不按时出现。就算他是替补出场,又是退役人士,也不能弃身体于不顾吧?到时候整个胃病出来,比赛节奏这么紧张,谁有那功夫去照顾他呀!”

“叶修……已经好几天没抽过烟了,看他很烦躁的样子,不知道是不是在戒烟啊。”

相处几日,他早已摸清大家脾气,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。平日里一个个儿对叶修不屑一顾,其实内心里都暗藏着钦佩和亲近。表里如一的苏沐橙更是焦急,喻文州怕影响队内氛围,让大家稍安勿躁,主动请缨找寻叶修。

叶修的去处并不难猜,他在此处人生地不熟,宾馆房间当作首选。喻文州打开房门,厚重窗帘拉得严丝合缝,仿若帷幕遮天蔽日,房内伸手不见五指。他借着楼道透出的微弱光亮,瞧见叶修正独自蜷缩在床上。

居然是躲回来睡觉,还叫人牵肠挂肚,喻文州霎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,索性关了房门,摸索着拧亮床头灯,刚想叫人起床,心头突地一跳。

叶修似乎正纠缠于梦魇,冷汗直落,神色惊惶,口中不住喃着什么。他二人相识十余载,叶修向来游刃有余,喻文州从不曾见过他这副模样,登时也吃了一惊,赶忙坐在床边,双手摇晃他肩膀:“叶修,叶修醒醒!”

他掌下的身体温度略高,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,眉头紧锁,似乎奋力在噩梦中挣扎,只为求一解脱。喻文州靠近一听,叶修不住叨念的竟是“文州别走”,直听得他心疼不已。他这几日醉心于研究战术,对叶修的情况有所忽视,几日过去他更显憔悴。想来他们初来乍到,叶修的不安理应比他更甚。这个世界剥夺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资本,也一并否认他为之付出的努力与艰辛。他大约是在自己身上寻求同甘共苦的安定,自己又何必非在此时逼他思考答案呢。

但这个世界也同样给他希冀,一个从前梦寐以求,与叶修并肩而立的机遇,一个在嘉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境。身处其中他才如梦初醒,曾经委曲求全的并不是爱情。

像要呼应他心中所感,叶修猝然从噩梦中惊醒,瞳孔睁大,眼神犹是迷离。喻文州见状,又唤他一声,见他悠悠转向自己,眼角兀自滑落一滴泪珠。在视线所及的刹那,叶修瞳仁缩紧,猛然起身,双唇直向他唇瓣袭来。喻文州知他所想,甚至配合地闭上眼睛,叶修的唇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,堪堪停在他面前。

两人僵持片刻,叶修向后撤身,倒回枕头上,手臂挡住眼前光亮。许是睡得久了,开口便是嘶哑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现下关系未明,还是他主动提出保持距离,亲吻未遂理应庆幸,喻文州的内心却莫名地渗出些许失落:“看你午饭没吃,下午也不见人影,大家都很担心。”

“……让你们费心了。”叶修闻言,勾起一抹惨淡笑容,脑海中仿佛又浮现方才梦中,他入主四海,后宫佳丽三千,只唯喻文州一人远去的画面,喉头尽是苦涩,“我没事,还是专注比赛吧。”

 


就纸面实力而言,M国代表队远不及国家队水平,最终比分也充分予以验证。本是欢欣鼓舞的时候,喻文州战略安排收获成功,也暂松口气。不想次日一早,苏沐橙就带着国家队一众人等前来敲门。

“喻队,看你最近心情不好,叶修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,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?大家整日训练,都快要闷死了。听说这边有一条异国风情街,去看看嘛!”

两人对视一眼,对探索这个未知世界兴趣缺缺。但贸然拒绝引人怀疑,人多口杂反而更易隐蔽,终究难却盛情,换上行李箱中的换洗衣物,一同出行。

一行人逛得尽兴,毕竟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,吃的玩的买了许多。黄少天拉着喻文州,一路活跃气氛,问东问西。天气闷热,叶修跟在两人身后,听他叽叽喳喳,简直烦不胜烦。他正四下张望,前面的喻文州突然停下脚步,害他没站稳,差点撞上去。

“怎么了队长?怎么不走了?”黄少天看他停步也是疑惑,顺着他视线望去,路尽头俨然是一间中国传统乐器店,见身边人兴味十足,于是扭过头招呼其他人,“哎这边!我们去那里看看!”

离得近了,便可听闻店内琴声悠扬。步入屋内,就见一只墨色古琴横于店中,四壁悬挂诸多乐器。一名身着汉服的女子独坐正中,头上随意挽个发髻,正颔首抚琴。

看到有客人临门,女子停下动作,起身迎接:“各位想要些什么……喻队?!”

不怪这姑娘少见多怪,国家队出征苏黎世早已不是新闻,也引来许多国内的荣耀迷前来观赛。平日里见到的中国人多了,她看到黑头发黄皮肤就下意识说了汉语,没想到在自家店里还能遇到支持的偶像。不一会儿,国家队成员就陆陆续续进了小店,店主受宠若惊,好在这些个大神都平易近人,连忙上前向各位传说中的人物悉心介绍。

喻文州没同他们凑热闹,孤身走向古琴,抬手抚触。谁知他指尖刚触碰到琴弦,店外便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讪笑。

“怎么,中国的国家队队长,手速不行,想转行弹琴了?”

欢笑声戛然而止,众人转头看去,门外竟是J国的代表队。他们今天没穿队服,就是为避免暴露身份,不巧正好遇上对手。在首届世邀赛邀请的国家中,J国实力不算突出,赛前抽签运气不好,遇上死亡小组。首战遭遇滑铁卢,第二场对战中国队失利,下一场比赛又抽到劲旅K国,几乎已经注定了苏黎世一周游的命运。想来也是为放松心情,没想到在这里冤家路窄。这些队员曾到中国观摩学习,多多少少都学过些中文,此刻站在门口冷嘲热讽。

“喻队是不是觉得键盘按键太多,不好操控,准备改行学古琴了?”

“古琴也不行,也有7根弦呢!喻队一只手五根指头,怕是忙不过来呀!”

黄少天咬牙切齿,年轻气盛的几个已然按捺不住。说话的人是J队的狂战士,以手速快著称,甚至赛前还对喻文州刚过及格线的手速公开鄙夷。然而遭逢的第一场比赛,就被这个让他嗤之以鼻的术士,玩弄于鼓掌之中;以他为核心的战略体系,也被对方的战术反击打得分崩离析,让他颜面扫地,自此便对喻文州怀恨在心。讥讽之后,就有人带头起了哄。

“怎么着,喻队,给我们奏上一曲吧?”

“怎么不动啊?是不敢还是不会啊?”

“作为中国人不会演奏中国的乐器,也太丢人了吧?”

店主姑娘心知这些青年都是血气方刚,生怕他们中了对方的激将法,急忙走到喻文州身边劝阻:“喻队,别上他们的当,你的手重要,要保护好打比赛用的。”

“术业有专攻,咱们是电竞选手,不会弹琴也没什么的,不用理会他们。”

“这地方,总有些人瞧不起华人,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就好。”

姑娘苦口婆心地劝,又见喻文州不为所动,双目紧盯恶语伤人的几位,愈发心急如焚。J国队长以为激怒了他,态度更显骄横,火上浇油:“什么也不会,你们就是这样宣扬祖国文化?”

这下连店主姑娘都看不下去,意欲上前理论。剑拔弩张之际,就听沉默许久的喻文州突兀地笑出声来。她不及反应,只见他脚步腾挪,颀长身躯转至琴后,端坐抚弦,面上笑意志在必得,竟吟出一句诗文来:“与君歌一曲,请君为我倾耳听。”

在场众人呆若木鸡,站在角落里的叶修唇角却扬了起来。

旁人不知,他却是再清楚不过,蓝雨国擅长歌舞,太子喻文州更是其中佼佼者,往年王贵妃生辰都要献曲。抚琴,正是他拿手好戏。

手起音落,古琴音调低沉,意蕴悠长,路人都驻足倾听,恍然间如坠山林。演奏不过少顷,店主暗自心惊,喻文州所弹竟是古琴名曲《流水》。节奏渐快,听众不由得心跳加速,情难自已地追逐韵律脚步。倏忽间,渺远萧声传来,似清风拂过河水,为乐曲增添几分旷寥。路人蓦然回首,意外发现叶修不知何时摸出只萧来,朝向喻文州的方向,琴萧和鸣。

“卧槽卧槽卧槽?!王杰希王杰希王杰希!”黄少天凑到人身边,抑制不住内心激动,忙不迭压低声问,“老叶什么时候会吹箫了?我只知道这人嘴欠,居然还会古典乐器的?”他犹豫了一下,决心不要暴露对队长抚琴技能的一无所知,欲盖弥彰地逼问,“你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?”

王杰希大概也是受惊过度,面容严肃,略大的眼睛稍稍眯起,不发一语却摇了摇头。

曲至尾声,古琴音调渐缓,却声声铿锵,似含凛凛杀意。就见叶修止了吹奏,足下微动,几步赶至门边,萧自手中流转,竟似挽个剑花,随即敲在J国队长颈侧。乐曲骤停,对方心惊胆战,周身颤抖,叶修低沉烟嗓如鬼魅响在耳边:

“你以为,你是在和谁说话?若我手中是剑非萧,你等早已身首异处了。”

“老叶好样的!”黄少天在身后拍手称快,得天独厚的语速此刻优势尽显,“你们该庆幸这里是乐器店啊,要是兵器店,恐怕你们已经变成一堆肉了,还是五花肉!知道为什么是五花肉吗?因为你们是猪呀!”

来人被他损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,无奈中文道行不够,世邀赛也无缘再见,连放狠话的机会都没有。只得低头啐了两句,混在人群中落荒而逃。

 


也许是受到音乐加成的BUFF影响,国家队在对战E国的比赛中势如破竹,擂台赛环节就胜局已定,提前结束比赛。进行至此,挺近半决赛前最后的强敌,就是在电子竞技中久负盛名的F国。

“明天下午就是比赛,都打起精神来。都是队长副队长的,别输了给我丢人。”说着鼓励话语的人,人却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座椅上,口中还叼着苏沐橙怕他戒断反应送来的棒棒糖。糖他早已给喻文州吃掉了,现在就含着根塑料棒,当作稻草一样晃动,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扁。果不其然,他话音刚落,就引来周围诸多讨伐。

“老叶我现在浑身是劲,只想揍你一顿发泄。”

“老叶你好意思吗?事情都是我们队长在做,你有没有一点身为领队的自觉啊!”

“不如请叶领队,对明天的比赛指点一二。”

叶修这几日总算是弄清了这些人的相处模式。他要扮演的这位领队,就是个垃圾话不断,嘲讽当饭吃的家伙。而且自身实力强大,让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。队员们见他身体恢复,不再作壁上观,也会偶尔来询问思路。虽说他对于游戏技能并不熟悉,但单论兵法造诣,他比起喻文州有过之而无不及,纸上谈兵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“资料上说了嘛,这个F国的打法相当粗暴简单。既然他们喜欢针对治疗,那我们就让他无从下手。这场比赛,不如我们冒个险,不带治疗!”

叶修说得轻巧,但一石激起千层浪,再次遭到众人反驳。

“老叶你怎么总是这个套路!不带治疗不带治疗,这可是世邀赛!这么冒险合适吗?”

“你以为我们是你的散人,自带回血技能吗?”

“我有信心,不会轻易被击杀。如果投鼠忌器,反而正中对手下怀。”

“就是。”

其余人等一面倒地反对,肖时钦好脾气地问向队长:“喻队认为呢?”

“我认为叶领队说的有道理。”喻文州一本正经地指着资料分析,“虽然他们的首要目标通常是治疗,但与此同时,他们自身又非常依赖本队的治疗,狂放攻击的前提是后方补给无忧,倒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杀他们个措手不及。”

“我同意喻队的观点。”刚才还不甘被埋没的张新杰率先支持,“但是首发阵容,如果能有一个强力控场,或许更有胜算。”

“我的状态仍然不是很理想,但是如果有需要,我们可以再随时调整。”喻文州面不改色,考虑周详,其他人纷纷附议。

“嗯,我觉得队长说的可行。”

“嗯,就按照喻队所说的安排吧。”

“走了走了,训练去了,再磨合下菜刀队的打法!”

人们三五成群地从他身边经过,叶修失笑:“都给我站住!文州和我说的不一样吗?”

众人用看傻子的眼神望他一眼,走在队尾的张佳乐好心回应:

“大概是吧,我们只不过是不想听你讲话。”

 


“差不多行了啊,你还笑。”

眼见着叶修吃瘪,喻文州的笑从会议室就没停过。叶修在训练室巡视一圈,才发现这人躲在角落里乐了好半天,当即佯装怒意瞪视,可惜他那一眼毫无威慑力,反而让人笑意更深。所幸不多时就是晚饭时间,美食当前,喻文州暂且转移了注意力。可饱餐一顿回房,两人独处时,他又开始闷头低笑。

叶修无奈,只得在房门关闭的同时,将人按在门板上,亲了个够本。直吻到喻文州喘息不止,止了笑意,才分开双唇,额头相贴,宠溺道:“看我被人嘲讽就这般高兴,等我们回去后,就天天让你奚落可好?”

自那日共奏一曲,叶修便茅塞顿开。放喻文州远走高飞断无可能,高山流水觅知音,天下除去此人,还有谁堪可与他比肩。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,名为保护实为禁锢,难不成那满腔真情,还换不得一份平起平坐的地位。若他在自己宫中,都无法保全心爱之人,无法给他独一无二的身份,令他惶惶不可终日,这九五之尊,不过徒有虚名罢了。

近在咫尺的眸中水汽氤氲,叶修难以自持,凑过去又亲了一道,才在喻文州“明天还要比赛”的提醒中,意犹未尽地舔舔下唇,炽热气息烘得对方腰身发软:“等我们回去,看我不一次性吃个够。”

“说好了文州,等我们回去,我便遣散后宫,封你为后,与我共治嘉世。”



晨光熹微,肃穆的宫殿被阳光唤醒。

喻文州被周身的热意暖得舒适无比,下意识向热源靠近,触到一面宽阔胸膛,突然意识到是躺在某个人怀里,便猛然睁眼。叶修躺在他身旁,被他这一挣动一并惊醒,只见二人身着里衣,相拥躺在喻文州从未涉足的龙床上。

想必是回来了。两人来不及收回眼中惊喜,就听殿外传来太监声响:

“皇上,喻妃娘娘,二位醒了吗?两个时辰后便是立后大典了。”


FIN


本来想写一个日常欢快风,无奈这两天略丧,写出来都是这种诡异的干瘪风= =

接下来就有时间更协议番外和其他坑啦!

感谢喜欢《质子》,并看到这里的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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